記憶中的拿鐵【3】

一陣天搖地動，猛一睜開眼睛，原來是在做夢！

『你醒啦！』

「這…我怎麼睡在這？這是那裡？」

『醫院呀！昨天我們找到你的時候

你已經昏睡在那了，我們馬上叫救護車把你送來醫院

醫生檢查過後，說你是短暫脫水才會昏迷

只要多喝水多休息，觀察一段時間，明天就可以出院了』

怎麼夢裡面在奔跑，醒來也是會氣喘噓噓的…

「喔～原來如此…

甚麼！明天！不行啦！我會被老總轟掉的啦！

案子明天就要跟客戶簡報了！」

『你們老板剛就有打電話給你，問你案子的進度…』

「那…那你怎麼說？他有說甚麼嗎！」

『他說你…明天不用來了…』

「我明天…不用來了！我被炒魷魚啦！

不會吧！你是怎麼跟他說的呀！

我怎麼莫名其妙就被炒魷魚啦！

我怎麼這麼倒楣，接到這個爛攤子也就算了

只不過進度落後一點點而已，這樣就被炒魷魚，這是甚麼世界嘛…

芭比～我對不起你～我沒能力再照顧你了，你又要準備流浪街頭…」

『不是啦！你冷靜一下！是我幫你跟公司請假啦！』

「請假？為什麼要請假？」

『我這件事告訴你們老闆，你們好闆瞭解狀況後

就幫你打電話給客戶，緩你的案子

說你這份案子，還有一個星期的時間可以做』

「早說嘛！嚇死我了…

我還有狗要養，不能沒這份工作

他才不是我們老闆勒！他是我們最厭惡的總經理？」

『你們總經理叫你好好的養病，知道嗎！』

「知道…」

我想我真的是累翻了吧！

答完腔，眼睛一閉又昏睡過去…

張開眼已經快中午了，芷葳也側臥在沙發上睡著了

她真是個好人，居然會整夜都待在這陪我

難不成她也對我有一丁點的意思，不然昨天把我一個人丟在這

隔天早上再來看我也不為過呀！

他一定是對我有一點好感吧！才會甘願在這等我~~

昨天晚上也算沒有白等，現在也算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，值得的啦！

想到這嘴角就不自覺的翹起來！嘿～嘿～

我好像睡得太飽，兩眼無神望著芷葳發呆

芷葳睡得真甜，像是個剛出生的寶寶，她應該也是累壞了吧！

不知到她到底是為甚麼在煩惱，不忍心吵醒他，乾脆來看電視吧！

但是這個該死的搖控器，怎麼跟我的手機一樣難按

是我天生就對這種電子產品過敏，還是我的手指頭有問題

搖控器翻到背面一看，馬的！大陸黑心貨

紅色這顆按鍵是電源開關吧！

我按了老半天，搖控器前面那顆燈泡也對準電視，怎麼就是打不開？

難到是電池沒電了？

 

打開搖控器背面的電池蓋，拿出電池搖一搖，再裝回去

用力的給他按下電源，耶～開了～開了～電視終於打開了…

糟糕太大聲了…

小聲…小聲一點，又失靈了…

天啊！手指頭怎麼沒力沒力的

音量下！音量下呀！電視不理我…

那關機！關機呀！也是不行！

王力宏！你給我唱小聲一點啦！

厚～終於小聲了，但是芷葳也被我吵醒了

 

『你醒啦！』

「是呀！真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』

『我才不好意思勒，昨天晚上讓你等這麼久，害你等到昏倒…』

尷尬……臉上出現三條線，她這麼說是嫌我體質太差嗎？

「這不能怪你啦，是我自己身體太虛了

欠操鍊…才會…昏倒，那你男朋友呢？」

『我男朋友？』

「是呀！你昨天不是說”你們”把我送來醫院，”你們”是複數的

另外一個人不是你男朋友嗎？」

『他呀！他不是我男朋友啦！他是我的大學同學

昨天會拖這麼晚，是因為我不太敢一個人來

怕你會是甚麼不良份子，才會硬拖他陪我來的…』

「是這樣喔..」

 

嘿～嘿～會這樣問是有玄機的，如果劈頭就問有沒有男朋友

這樣太失禮了，所以一定要間接的問…

這麼說的話，那芷葳目前還是單身囉！

心裡有點暗爽，原來她目前沒有男朋友…

～哈～哈～那我又有機會啦！辛苦的等待是有代價的…

『你…你是不是昨天有跑來問我，肚子會不會餓的那個人…』

 

再一次尷尬……臉上又出現三條線，加起來有六條……

該死！怎麼會被他想起來了

我以為這個醜聞，可以一輩子被埋在土裡

隨著歲月的流逝而腐化，怎麼會這麼快就被挖開了，裝傻帶過吧！

「ㄟ…我有點忘記了耶，昨天一直都昏昏沉沉的

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吧！不過沒甚麼印象了…」

『那你不會從那個時候到現在，都沒吃東西吧！』

「吃東西？好像是耶…

那我昨天幾乎是一整天都沒吃東西

這也難怪我會脫水，好像連一滴水也都沒喝

本來是要買一瓶咖啡喝的，結果被你…」

『被我？』

「是呀！被你捷足先登了…」

『你是說我昨天喝的那瓶貝納頌嗎？』

「是呀！我晚了一步，其實我從那時候就注意到妳了…」

『注意我？』

「是呀！我那時候在想，你還是個人嗎？」

『我！不過只是拿走了你要的咖啡，就說我不是人啦！』

「不是啦！我覺得凡人怎麼可能長得這麼漂亮，你應該是天使吧！」

『老套！所以你才一直偷偷注意我，然後就跑來問我肚子會不會餓？』

 

該死！她怎麼老提這件糗事，又得再裝傻一次…

「ㄟ～有嗎？我有一直注意你嗎？」

『還說沒有，那這是甚麼？』

芷葳現在手裡拿著我的札記本

而且就翻到我畫芷葳，背影素描的那一頁…

「那…那是…」

『上面還有寫日期喔？

日期就是昨天，而且上面畫的人，穿的就是我昨天穿的衣服…』

「那…那是，你怎麼可以偷看人家的東西啦！」

『是你先偷看我東西耶！而且我還發現我的包包…少了一些東西』

「我可沒拿你錢喔！」

『我的錢是沒有少啦，不過，我的照片…』

 

糟糕！被發現了…

「ㄟ～你的照片…

喔～對了～你的照片我拿去警察局

我問警察杯杯有沒有看過這個人…」

『是這樣子的嗎？我…在你的…皮夾裡…』

芷葳故意把說話的速度放得很慢，感覺上就像是有甚麼企圖

「好吧！好吧！我輸了，我投降…要殺要剮就隨你便吧~~」

『沒關係啦！我才捨不得殺你勒

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耶，我的照片給你無所謂，我只要這個！』

芷葳還是抓著我的札記本，另外一隻手的指頭，就指著我畫的素描…

 

「不行啦！我難得可以畫出這麼像樣的作品，我想自己留著做記念」

『好呀！那我要收肖像版權費…你未經當事人允許，就擅自侵權

我看我就收你…五千萬好了』

「你…怪醫黑傑克看太多了吧！」

『怎麼樣呀！』

「好啦！說不過你，反正東西已經在你手上

肉包子打狗是一去不回的，就…送你吧！」

 

芷葳聽到我答應要送她，馬上撕下那頁素描

而且撕得很醜，讓我有點心疼跟了我多年的札記本

撕下的頁面，對折再對折就往包包裡丟，隨即對我使個白眼

『你說誰是狗呀！』

「啊！痛！痛！痛！」

女人怎麼翻臉比翻書還要快

還來不及反應，芷葳突然一把抓住我左手的小拇指，直接往外翻

痛得我是差點跪地求饒….

『說對不起！』

「對不起！對不起！大姐…我知道錯了啦！」

『這還差不多…』

被鬆開的小指像是重獲新生，鬆了一口氣~~

「你該不會是柔道國手吧！這招擒拿小指頭你也會…」

『才不是勒！這招是專門對付像你這種色狼的！』

「我又沒對你毛手毛腳，我只是說肉包子打狗而已…

啊！痛！痛！痛！」

『你再說！你再說我是狗的話，你等下就直接可以去掛急診了！』

「好啦！好啦！那我不說狗了啦！」

『這還差不多…』

「那可以說包子嗎？啊！痛！痛！痛！」

『不行…』

「好啦！好啦！好啦！那我閉嘴！

我甚麼都不說了啦～」

想不到芷葳柔弱的外表下，藏著一顆這麼剽強悍的心…

是因為芷葳小時候被狗咬過，所以恨狗入骨嗎？

還是芷葳昨天才吃包子，發現包子裡有半隻小強

難不成是吃到包狗肉的包子吧！

嘔…這真的是蠻噁的！

 

左手的小拇指現在還微微顫抖，看樣子需要修養個幾天~~

那就放它三天假吧！從現在開始用右手的小拇指

挖鼻孔…左右通包…

『那你現在不會餓嗎？你從昨天到現在都沒吃東西耶

我應該請你吃一頓好料的答謝你才是

說吧！你想吃甚麼？』

女人真是個奇妙的動物，前一秒還像是個母夜叉

現在有溫柔的關心我，不過被她這麼一問

肚子真的是蠻餓的！

想吃甚麼？絕對不會是包子就是了…

 

啊！我想到了！

「我想吃蚵仔麵線！給我一碗最大碗的蚵仔麵線！」

『蚵仔麵線呀！幹嘛吃那沒營養的東西

我昨天晚上，在樓下看到有賣麻油雞麵線

是用土雞燉的喔！你身體這麼虛，我買麻油雞麵線給你補一下好了…』

「不要啦！我想吃蚵仔麵線，我從昨天想到現在，你就幫我買蚵仔麵線嘛…」

『弟弟乖，吃麻油雞麵線喔~~』

「人家要吃蚵仔麵線啦！」

『我跟你說，吃麻油雞麵線…比較好』

芷葳把手舉起來，瞄準我那隻顫抖的小指頭…

我看一下芷葳，再看一下小指頭，發現小指頭抖的頻率加快了…

「麻油雞麵線聽起來還不賴，可以加辣嗎？」

『不行！』

「好吧！那就來一個原味的好了…」

 
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 

雖然吃不到蚵仔麵線！

來一碗充滿愛心的麻油雞麵線，也是挺不賴的

多了一份愛心的味道，吃起來就是不一樣

而且還多了Chanel 5號的味道，不過在醫院吃有點不對味就是了

而且這土雞肉真是夠韌的，跟橡皮筋一樣，咬了八下還是這麼韌…

『醫生說你這瓶點滴完吊完，就可以出院了！』

芷葳坐在床邊繃出這句話

這麼快就可以出院啦！那我跟芷葳獨處的時間

不就剩不到幾個小時了，我咬著雞肉思考著

手邊的案子也緩了，那下午要幹麻？就約芷葳去走走吧！

「那你…下午有事嗎？」

我終於把口中的雞肉，活生生的給她吞下去…

『有呀！』

芷葳毫不考慮的回答

「喔…是喔…」

想不到第一次約他就碰壁…

『我…下午想請一個陌生人去吃飯，因為他幫了我一個大忙

所以我要好好的謝謝他！』

「那你甚麼時候還有空?我想約你去…」

話還沒說完就被芷葳打斷…

『可能以後都沒有空囉，最近有點忙

我那個朋友準備要出院了，道義上我應該先照顧他幾天~~』

以後都沒空啦！真糟糕，看樣子我是沒希望了…被拒絕的徹底

「那…那…我…」

糟糕，沒詞了…

右手的湯匙，不斷的在翻攪碗裡的土雞肉～

視線轉移到碗裡載沉載浮的土雞肉

土雞肉努力的翻騰著，卻怎麼也勾不起我的食慾…

『你是真的不懂嗎？』

芷葳突然認真的這麼問我…

「不懂！不懂甚麼？」

『你…真的很』

「很怎樣？」

『很鎚耶！陌生人～』

陌生人？芷葳是叫我陌生人

「你是說下午要請我吃飯嗎？」

『是呀！陌生人…』

「就我們單獨兩個人嗎？」

『是呀！陌生人…』

「………你幹麻一直叫我陌生人啦！聽起來怪怪的」

『我也不想一直叫你陌生人呀！可是你又不告訴我你的名字』

「不知道我名字？那你怎麼幫我辦住院？」

『我跟醫生說，我在路邊發現一個流浪漢…』

「………我看起來像流浪漢嗎？」

『有一點，你有那個天份…』

 

好樣的～居然說我像流浪漢！

「好啦！那我應該是全世界最帥的流浪漢」

『好吧！最帥的流浪漢，你要告訴我你叫甚麼名字了嗎？』

「對喔！那我先簡單的自我介紹一下好了…」

我馬上深深的吸一口氣，把以前找工作自我介紹的那招

好好的表現一下！

「嗯～我叫周翰雨，家裡的人都叫我小雨

因為我在家裡排行老么，上面還有一個姐姐一個哥哥

所以我常常在想，我應該是我爸媽避孕沒做好，才不小心生下來的吧！

因為當時的政府提倡的是，一男一女恰恰好的政策…

國中同學都叫我小雨，好一點的同學會叫我小雨點

當時瓊瑤一部很有名的連續劇，主角也叫小雨點

不過那是女主角的名字…

高中同學都叫我八寶周，因為開學的第一天我就遲到

而且還跑錯教室上了一節課，下課後又坐錯校車，繞了一大圈好不容易才回家

想不到隔天早上又遲到，又錯過校車，只好搭公車到學校

搭公車到學校後，才發現原來是星期天，不用上課

同學都說我耍寶可以連續耍八次，所以高中同學都叫我八寶周…

現在一些死黨都叫我翰雨

如果遇到手頭緊的時候，要跟我借錢的話，就會叫我翰雨哥…」

 

芷葳視線傻傻望著窗外，不自覺的笑出來…

「怎麼啦！我介紹得還算生動吧！」

聽到我這麼問，芷葳才像是回過神來

『啊！甚麼！你剛剛說甚麼？』

「你剛不是在笑嗎？不是因為我自我介紹的很生動嗎？」

『不是耶！從你說到你家人叫妳小雨點後，我就沒在聽了』

「那你剛剛在笑甚麼？」

『我在笑，你包包裡的札記本…呵～哈哈～』

芷葳笑開了…

「你…從頭到尾都看完了嗎？那裡面有很多秘密耶！」

『學你的呀！你都可以翻我包包了，我當然也可以看你的包包嘛

你的札記，裡面寫的可真是精彩！～哈～哈～

插畫也是栩栩如生，你真的這麼怕你們老總喔！

你不怕他看到這本札記嗎？

在這札記本裡面寫的故事，我看除了那隻被立可白漂白的蟑螂外

應該沒有誰比你們老總更慘的吧！哈～哈～哈～呵～』

「你怎麼連那個沒營養的東西都看啦！」

『內容還蠻生動的呀！我昨天看到半夜三點才看完耶…』

「你把我的扎記當小說看喔！」

『不是！是當笑話看~~』

「笑話！」

『是呀！你就連散文都寫得很好笑！』

「那一段？」

『輕輕的～我走了～正如我輕輕的來…

揮一揮衣繡，帶不走任何一個馬子…

哈！哈！哈！喔～好累喔！笑到眼淚都流出來了

我笑到快沒氣了！你揮一揮衣繡，是想帶走那個馬子呀？』

 

芷葳隨手抽了一張面紙，擦乾狂笑過後，眼角擠出的淚水…

「你呀！」

『我？』芷葳的狂笑聲終於停了…

「是呀！這是昨天才寫的」

『你想把我帶去那呀！這一點都不好笑…』

芷葳突然把手中的面紙，丟到我這邊！

『說吧！你下午想吃甚麼？我請你吃一頓好料的』

「吃好料的？我也不知道，不要吃東西好了

我沒甚麼胃口，連這碗麵線我都吃不完了」

『那你說吧！你想去那？在醫院，病人最大，你說了就算！』

 

去那呀？

最討厭想這個問題了，每次約女孩子出門

第一句話都是問說：要去那…

聽到這個問題腦筋又要打結了

不過芷葳還蠻健談的，那就應該找個適合說話的地方！

「我們來去喝咖啡好了！」

『這個主意不錯耶！我知到桃園有一家很棒的咖啡館

保證你去過一次，就會愛上那個地方喔！』

「真的這麼棒嗎？那我可以順便愛上你嗎…」

第二句話我把聲音壓的很小，怕會構成芷葳對色狼的標準

又再使出擒拿小指頭的必殺技，搞不好我就出不了院了

『甚麼…你剛說甚麼，我沒聽清楚…』

「沒有啦！我是說今天天氣很好，很適合喝咖啡~~」

『那我去幫你辦出院，沒問題的話，我們等下就可以出發！』

「嗯！」